用AI写的文案到底属于谁?

团结报2025/06/30 11:24:32 分享到

团结报全媒体记者 吴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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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问我:你端午节期间写的那篇关于湘西龙舟赛的文章,听说好多文字是AI生成的,你怎么好意思说是自己写的?

我反问他:你家菜地里的辣子,是你用锄头种的,还是锄头自己种的?

他愣了愣,嘟囔道:锄头是工具,当然是我种的。

我说:这就对了,AI就是我的锄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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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驾驭工具的历史,本质上是一场以“偷懒”为目的的永不停歇的能力越狱。从燧石取火到可控核聚变,工具颠覆的从不是人类的价值,而是人类能力的上限。至于写作,古人龟甲刻字劳损筋骨,文人毛笔书写费力费人,今人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电,未来或许意念流转即成华章——但无论工具如何迭代升级,掌控航向、定义目标的,始终是舵手本人!

同一个AI引擎,在思想贫瘠者手中,可能吐出一堆华丽辞藻堆砌的信息泥塘;在思维深邃者手中,却能锻造出逻辑自洽、洞见犀利的思想利刃。这判若云泥的产出,难道归功于或归咎于引擎本身?不,这赤裸裸地昭示着:输入的智慧浓度,决定了输出的思想海拔。

总有些论调透着股陈腐气:“哼,AI都给你搭好骨架了,你不过披了件修辞的外衣!”这些调调,无异于宣称:“建筑师用CAD建模后,大楼就自动拔地而起了!”稍有常识便知:决定建筑是流芳百世的杰作还是平庸水泥盒子的,是蓝图背后的空间哲学、力学智慧与美学追求。AI生成的文本,只是散落的数字建材。真正赋予其灵魂、结构其筋骨、点亮其神采的,是创作者那不可替代的思想熔炉与价值罗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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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现行《著作权法》有关条款中,已然明确“作品”的创作主体,就是“自然人”。

而执着于“AI染指即非原创”的论者,思维恐怕还禁锢在肌肉记忆决定价值的旧石器时代。究其根底,若非对“智能工具”的本质存在认知时差,便是被某种既得利益的防盗门锁住了视野——生怕新钥匙打开了旧城堡的秘密,或恼恨自己丧失保管钥匙的方便。

活字印刷术未曾让字模瓜分《圣经》的荣光,数字印刷机也从未主张对畅销书的所有权。何以到了AI这“超级印刷机”时代,工具反倒成了“著作权嫌疑人”?更需直面一个朴素法理:当你口述思想由秘书速记成文,版权断然不会旁落于那支笔或打字员灵巧的十指。同理,AI无论其响应如何迅捷、模仿如何逼真,其法律地位始终清晰——它是史上最高效的思维誊录仪与信息编织机,绝非思想的母体。

人类文明的璀璨华章,无不是站在认知高原上的接力攀援——莎翁重塑历史碎片,马尔克斯熔炼神话基因,牛顿精炼伽利略们的轨迹。今日之AI,恰似一位拥有浩瀚书库与闪电手速的超级研究助理,它能调取资料、润色表达、模拟风格,却永远无法替代你心中那份书写湘西龙舟“力与美”的原始冲动,更无法理解你欲在读者心湖投下何种思考的涟漪——这些源自独特生命体验的价值主张与情感共振,方是原创性不朽的基石与归属的铁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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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有人会说:“AI能模仿你的文风,写出和你一模一样的文章,那算不算你的原创?”那我要反问:“我请人在短视频中扮演你,难道演得好的演员就能替换你本人?”

答案不言自明。归属的核心,在于思想的胚胎孕育于谁的心智,而非表达载体的仿真度。AI的“文风克隆”终究是表皮功夫,前提是你先锤炼出值得被模仿的文风基因。

智能时代的创作范式已然重构——人类智慧(原始创意单元)与AI效能(超级执行单元)的深度协奏。就像农民运用卫星遥感智能灌溉系统,丰收时依然宣告“这是我种的粮食”,创作者驾驭AI生成初稿,当然也可以坦然宣称“这是我写的文章”。

嗯,不仅要宣示主权,我还想大声地说:AI真好用!有了AI,比招10个真人助手都能干。所以我特别支持那些搞创意特别是文旅创意的人,多用AI帮你完成逻辑整理和文本初创,解放你思考的锐度,启发你思考的角度,大幅度提升你创意的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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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执着于“是否亲手码字”的争论,恰恰暴露了现在有些人,对原创性核心存在认知盲区。原创性的金线,在于是否熔铸了新知、照亮了盲维、创造了独特价值,而非生产工具的物理属性。

一篇AI辅助之作,若饱含洞见之金、思想之新、情感之真,便是掷地有声的原创;反之,一篇纯手工打造的陈词滥调,不过是“拿人家屁股当脸”的思想垃圾。

所以,下次再有人质疑“用AI写的文章算不算原创”,不妨反问他:“如果达芬奇穿越,用AI生成《蒙娜丽莎的妹妹》,你是惊叹于新的微笑与谜题,还是执念于画笔的材质?”

工具的进化从来不是创作的阻碍,反而能让人类更专注于“思考的艺术”。当我们用“思维锄头”在智能时代的土地上耕种时,收获的每一颗“思想朝天椒”,都流淌着人类个体独一无二的智慧汗水。

我真正的担心,就是AI必然进化,当“好用到我无需思考”时,“我”的意义在无声中消解。

但就目前的情况看,这么优秀且不用喂饭的“认知伙伴”和“代工助手”,那肯定是先用先爽,常用常爽——毕竟古代的皇帝,都没这待遇呢。